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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上戲劇課時,老師提到「距離理論」,過度距離的人保持理智的狀態,表演會較具風格化,過近距離的人和自己情感接近,表演較為寫實。而老師說我是表演較具有風格性的人。

幾個月後的最近,才忽然有點理解,為什麼和自己比較遙遠的人的演出會比較具有風格性。因為和自己遙遠的人是靠某些「「應該如何」的表現,來對待自己和自己的人生,他的形體是由外在的界線所塑造而成的。與此同時,他對於所謂情緒表現的理解,不是來自於自己的經驗和對於自己情緒的體驗,而是來自於從文字上、從戲劇或歌曲中所獲得的想像。他並不是沒有經歷過這些情緒,然而在經歷這些情緒時他沒有去思考或體會,這就是嫉妒、這就是害怕等等,或者採用逃避的方式,盡可能讓這些感覺快速通過,最好毫不深刻不留痕跡。所以在即興演出時,他的演出會是一種經過雕琢過後的表現方式,而不是由自己的親身經驗去表現,所以便會展現出比較強烈的風格性。

我最近也在想,我確實很容易覺得什麼應該如何,雖然我從社會學的學習,是要去看清及挑戰各種框架,但這些框架我已經太習以為常,使得光是看清框架便是一件極為不容易,需要時間的累積以及自己有意識的不斷試圖去想、去思辨,才能獲得的一點小成就。但其實人世間也就是這樣,沒有什麼樣的成就或進展才是大的、有意義的,每一步都是人生經驗和厚度的累積,我總會設想著某個戲劇性的轉變,然而,每一次的想通都是一個戲劇性的轉變,都是開啟一扇新的門,再微小、再不外顯,都是。

而這樣性格的形狀,我也漸漸學會不全部歸責於自己,我漸漸地在過去的環境當中,看見自己的形狀是怎麼樣被捏成的,不管是地球或是台灣這一個大環境,或者是我的家庭、我所受過的教育的環境。當看到自己和母親越來越相似時,是一個再次更深入認識自己的起點。妳看得見母親是什麼樣子,也看見自己的某些特質和她相同,妳知道,有些東西不是所謂自己的性格,而是來自於過去母親對妳的影響,喜歡或不喜歡,要或不要,都在發現的這一刻開始,擁有了一次選擇的機會。


我從「The Mindful Way through Depression: Freeing Yourself from Chronic Unhappiness」一書裡得到的最重要的事情,其實也是一樣的道理。看到了妳的情緒、妳的某種循環、看到了妳的某種模式正在運作的時候,就在發現的這一刻,妳擁有了一次選擇的機會,是否要繼續保持目前的狀況,如果不要,那要怎麼打破他。當發現自己處於某種情緒、循環或模式時,就不再彷彿沈於海中,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,甚至開始有可能思考,為何我這麼憤怒、為何我這麼傷心、我最在意的點是什麼,甚至可能一路到「原來我是會在意這件事情的人」、「我之所以這麼在意這件事情,是因為我對於自己沒有信心,我需要依靠他人的肯定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價值」。此時此刻,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沈於大海,只覺得被淹沒,看不清到底發生什麼事的狀態,甚至藉由這樣一件事情,讓我覺得和自己更接近了一步。

而當心思移轉到如何打破眼前這個畫面時,心思也已經離開了沈於大海的狀態,而是開始感覺到自己可以改變自己的生命經驗,也在其中試圖學習讓自己,而不是別人,為自己的生命去負責。這其實很艱難,當自己站在自己的生命面前時,才發現以往將生命交給他人,是有某種程度的輕鬆的,出了什麼事情,可以先指責他人,而不是自己,不須要思考、不須要規劃、不須要作決定,就像跟團旅行一樣輕鬆,妳一樣可以繼續前進,一樣可以看到別人所說的那些名景奇觀,如果行程出了什麼差錯,那是旅行團的錯。所以當自己得像規劃一個自助旅行一樣規劃自己的人生,並為旅程中的每一個決定負責時,光想起來就覺得這責任太重太大,讓心頭感受到莫大壓力。然而自助旅行的深刻,所感到的各種起伏感受,所看到的大小景色,那也都是曾經自助旅行的人很難再跟著旅行團一起旅行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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